人的吼骂声震耳欲聋:
“一路别老子的车!赶阎王趟的疯癫子!”
“你别下去了哎!走啊!手上还有货!”
阿婶的声音尖锐的响起来。
“走你妈走!他把车横路中间,怎么走!我撞死他?!”
车子摇晃了一阵,猛烈的关车门声让人吓得跳起来,应是驾驶位的两个人走下了车去。
接着,一阵吵嚷声铺天盖地。
中年男人撕扯的骂喊声、推搡声、重物敲击声接连而至。
发生了什么?
有人逼停了这辆车?
隐约间,警车鸣响越靠越近。
直至明晰得近在咫尺时,车上虚弱的女孩们都撑起了最后一丝力气,向箱门靠近。
那嘈杂的冲突声随着警车的停止而凝滞。
女孩们纷纷抵在门前不停的拍门呼救。
终于。
货箱门再度打开。
明亮刺眼的天光一股脑的涌了进来,何愿不由得用手遮住了双目。
身着警服的人将女孩们接应下车。
这场惊心动魄的劫难在反应过来的那一刻竟然就这样顷刻瓦解了……
何愿扶着箱壁向箱门走去。
迎着天光,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男人仰首与她对视。
本纯洁的白衬衫染上了脏污,本精致白净的面孔上沾着血渍。
平日里一丝不苟的发稍许散乱,就连鼻梁上的那副金丝眼镜都划上了深深的磨痕。
他是狼狈的。
可他的目色温如旭日,穿透过她灵魂的同时直击她心海深处的孤岛,驱散阴霾。
他微笑着。
向她伸出了手。
她犹如被蛊惑一般,望着他的目光难以挪移。
鬼使神差的没有任何犹豫将手递了上去。
就在她准备撑着他的手跳下车时,高栏绊住了她的脚,她向前一倾向地面扑了下去——
脑内预判的疼痛并没有袭来。
她跌进了一个坚实的胸膛,被极具安全感的双臂紧紧环搂。
男人稳稳的将她接在了怀里。
醇雅的淡香充斥着她的鼻息之间。紧贴的身体将心跳的界限模糊,已然难以分清到底归属于谁。
从惊险中抽身的何愿尚还懵神,她眷恋着这份让人沉醉的安全感一动不动。
直至男人将她扶稳在地,倏然拉开了二人之间的紧密,她才逐渐清醒。
“有没有受伤?”
莫许忧心问询。
何愿脱离开了攀在男人臂上的双手,拘谨的握着胸前的布袋肩带。
她摇了摇头。
“没有!”
“那就好。”
莫许舒了一口气。
两个拐子鬼被警察押上了警车。
看着周围混乱的一切,何愿将目光凝在了横挡在货车前的那辆小轿车上。
那小轿车分外眼熟。
再看看眼前的莫许,何愿才惊觉一切——
“莫老师!是你把拐子鬼的车拦停的?”
也就是说。
刚才那拐子鬼下车是和莫老师冲突打斗?!
“我早上外出,刚好看到你上了一辆货车。那货车挡了车牌,我总觉得不对劲,所以立马回去取车跟了上来。没想到它并没有开去山里,而是往城镇外的方向开。我意识到你可能遇到了麻烦,就立马报了警,然后一路开在它前边逼他停下来。”
充满磁性的声音将整个事情的始末叙述的极为平静。可他面上的青紫血痕尤为刺眼,不免让何愿心头一紧。
何愿从碎花布袋里翻找出了莫许送给她的纸巾。
她抽出一张,双手捧着递了上去:
“我一直带在身上,看来真的用得到。”
“谢谢你。”
莫许接下了她的纸巾,浅笑依旧:
“你呢,为什么一大早会在镇子上。”
“接送我上下课的同村……他住院了。我来镇上看望他。”
“那这段时间,你要自己上下课?”
莫许面上生忧:
“要是再遇到这样的事情怎么办,我很担心。”
“莫老师!没关系的!我不会再上顺路车了,我一定会确保我自己的安全,您让我上课吧,我不想失去这个机会!……”
生怕莫许像之前那样为了她的人生安全试图将她劝离,何愿激动恳求着。
“我并没有拒绝你来上课的意思。”
他的眼中荡漾着柔软的光泽:
“不如,这段时间我来接送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