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双臂,沉默片刻,开口道:“这种滥杀是没有必要的。”
很久以前,我可能还会说,这样是错的,不仁不义,不合天道,残贼之人必自毙。结果告诉我这些话的人已经靠着党同伐异滥杀无辜坐上帝位了。
我就只剩下一句没必要可说了。
“没人敢拿自己的命证明,这没必要。不,其实是这样:拿自己的命这样证明的人证明出来的都是,这有必要。”她重重叹了口气,“说出来将军可能不相信,我小时候,他们教导我的是——我是皇帝的女儿和姊妹,我将来就算不想参与政事,也和这些事脱不了关系,所以——我要有远见,要有仁德,要心怀天下,因为我会影响许许多多人的一生。”
“……我信。”我说,“他也是这么教我大道理的。”
她并不惊讶,可能见多了吧。我也见多了。圣人们说,你要做圣人你该这样那样。当世没有圣人,可当世的每一个人都说,做人你就该像圣人说的这样那样……可能是因为怕吧,怕被人说你没有仁德,你很坏,你不是好人。虽然大家明明都没有仁德,都很坏,都不是好人。
我们沉默了好一会。她伸出手把那张图揉成一团,丢进火盆里。她重新铺开一张纸,揭过刚才沉重的话题,假意轻松地笑起来。
“知道您看断袖就觉得不自在,”她说,“我这次来画个美女——将军喜欢胖一点的还是瘦一点的啊——”
这时候,有宫人匆匆跑进来,打断了她。
“娘娘,陛下派人过来……请您速去寿安殿。”
我俩闻言,俱是一愣。现在刚什么时辰……魏弃之应该还在林园啊?
“出什么事了?”她问。
“奴婢不知,来的是——”宫女正这么说着,后面就传来了刘初七那种吊儿郎当的声音。
“殿下,还请恕卑职擅闯之罪了。陛下口谕说,请您速去——”他看到了我,顿了一下,“哎呀没想到娘娘正会贵客啊——”
“陛下何事召本宫?”她问。
“殿下去了立刻就知道了。殿下快起驾吧。”刘初七笑眯眯地说。
她转回头看向我。
“刘将军,招待不周,望恕罪。妾先走一步,他日定当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