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被施舍的人才不会管这是不是别人吃剩过的,也不在乎它有多难吃,他们只知道,这个能活命。
善人!大善人!
“多谢大善人!谢谢大善人!”衣衫褴褛的小孩儿跪在地上连连道谢。
看着他们瘦骨嶙峋,还要对着他努力讨好的模样,明雾也不由微微转过头去,他看不得这种场面。
东离忧倒是瞧得挺认真。
小孩儿恨不能直接往肚子里灌,连咬都嫌浪费时间,等他们狼吞虎咽地吃完,又跪在地上给明雾磕头,“大善人,我们能不能多要一碗,想带回去给弟弟妹妹们尝尝,他们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
明雾:“……”
他下意识看了东离忧一眼。
东离忧回看:看我干什么?
明雾:听见没,这些小孩儿都说好吃。
东离忧:那是因为他们根本没吃过真正好吃的。
任何能够吃的东西对他们而言,都只有填饱肚子这一个作用。
让追求的东西从能吃变成好吃,是在温饱需求被满足后,自然而然追求的更高一层需求,提高生活的质量。
眼前这些孩子显然还没有那样的资格。
“可以,不过我需要你们回答一些问题。”明雾很爽快地答应下来。
几个小孩儿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等明雾问完,他就把剩下的粥都给了出去,“回去吧,天黑了,也没什么人了。”没人,自然也讨不到饭。
走的时候那些小孩儿又对着他磕了几个头。
“问过了,他们都是弃儿,或者家破人亡后无家可归的,像他们这样的,不在少数。”
“上头的官员不管事,好事不管,坏事更不管,日子不好不坏,先前遇到的那家施粥的,是几月前搬来的,原来哪里的人不太清楚,但是很有钱,刚来就把上头收买了,哄得找不着北,现在俨然成了府城新贵,他家两三日施一次粥,借着各种名义,现在广受百姓爱戴,要他们把知府给杀了,换他去上,都不是没可能。”
东离忧笑:“这就夸张了,才几月,仅仅是施粥,哪有那么大能耐,顶多是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杀了知府自己顶上,还不举报而已。”
“这也很厉害了!”明雾拍了下大腿,“真想瞧上一瞧,据说那家主人是位夫人,应当是位人美心善的夫人。”
东离忧瞥向他,微微一笑,“原来明兄喜欢这样的人,我也不介意为了明兄去学一学。”
明雾:“……”
他上下打量了东离忧一番,“你嘛,人美倒是名副其实,只是这心善……无论如何也沾不着边吧?”
东离忧以袖掩唇,“明兄又在伤我的心。”
你一个鬼有什么心?
上一个要心的还是画皮。
明雾可不希望自己一觉醒来身体还在,心没了。
夜深人静时,寂静空旷的房间里,乍然响起一声,“明兄,若你面前曾经摆放着一道题,你自以为用最佳的办法将它解答了出来。然而回头再看,却又觉得那道题答得……”
“不能算错漏百出,但也有许多缺漏之处,本可以做得更好……”
“然后等你重新答一遍,又会发现下一次你会答得比现在更好。”明雾打着哈欠,闭着眼睛翻了个身。
眼睛都没睁,却仍是和东离忧对答如流,“你根本答不出最佳答案,因为最好的永远是下一次。”
“你能做的,也只是将现在做到最好。”
东离忧也翻了个身,从背对着明雾,变成了面对着明雾,“就连明兄,也做不到最好?”
明雾叹口气,心累道:“我要是能做到,就不是做题的,而是出题的。”
东离忧想了想,莞尔,“也有道理。”
他好奇看向明雾,仔细端详对方的眉眼,明明是那样熟悉,和自己一般无二,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身体,却因为住着另一个人,而有了和过去并不相同的变化,如今,便是东离忧不认识明雾,也能一眼分辨出对方不是自己。
感受着阴冷的指腹在自己额头、眉心、鼻梁一直往下,明雾终于忍无可忍,抓住东离忧的手,咬着牙道:“东离忧!不要得寸进尺。”
东离忧心说我什么时候得寸了?
嘴上却说:“若是明兄,遇到这样的情况,会如何做?”
“……知道附加题吗?”
“在某些考试中,有一些题属于附加题,不做或者做错不扣分,但是做对会加分。”
“把它当成附加题,尽力完成,努力为自己加分。”
东离忧眼睛亮了亮,分明是月上西楼,灯烛尽灭,可那双眼睛却好似夜明珠,越是身处黑暗,越是能绽放万丈光芒。
他看向明雾的目光深邃绵长,分明还是笑着,却平白让人觉得,就是更多了几分动人。
他缓缓凑上前,在明雾耳廓轻轻一吻,又顺着向下一直吻到耳垂,最后似轻似重地咬了一口,仿佛想深深留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