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淹入鼻腔,鱼龙泅水,妖尾摆动极快,余宁在牠口中被震得颠来簸去,几度欲呕。
鱼龙的唾液好腥好臭?余宁死死摀着鼻腔,险些一口气没憋住吐出来。
憋气憋的头昏脑胀,加之那唾液好似有催眠效果,身体的疲惫让她不堪负荷,余宁昏昏沉沉,竟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梦。
梦中有婴孩的啼哭声。
透过珠帘,能看到一名尚在襁褓中的女婴,哇哇直哭,而她身旁有一名奶糰子似的小姑娘,不吵不闹,静静的看着她。
穿着朴实的妇人在外听到动静,急燎燎推开珠帘走进,将在哭的婴孩抱起,捧在怀里哄“娃娃乖?娃娃乖?是不是热着了?娘看看是不是起泡子了?”
她翻开强褓一看,女婴身上乾乾爽爽,也没有尿床,她奇怪的来回踱步“真是奇了,半个时辰前才吃过奶,也没有发烧,怎么就哭个不停了?莫不是鬼上身?”
“不行不行,得让老爷找道士来看看,这样哭下去得生病的。”
妇人将女婴放回床榻,慈爱的摸了摸女孩的小脸“还是囡囡安静,妹妹哭了也不吵不闹,娘去找爹爹过来,你帮娘看着妹妹,好不好?”
女孩乖巧的点了点头。
妇人走后,她牵起妹妹的手,轻轻放在掌心,哄着“妹妹乖?妹妹不哭?”
纱窗半遮月,风铃噹啷响。
妹妹毫不停止哭泣,女孩哄累了,抬手打着哈欠。
“哈啊?”
空中传来脆生生的啼。
“姊姊?我疼?”
“唉?”
那声音又重复了一遍。
“姊姊?我疼!”
女孩一下睏意全无,新奇的看向妹妹,妹妹才刚出生,怎么就会讲话呢?
她有些害怕,但更多的是好奇,伸出手在襁褓上挠了一下。
月光冉冉,辉影之下,高大的人影闪现。
头顶忽暗,女孩抬头,便见那人银具复面,只露出下半张脸,雪白的肤,红艳的唇,银白长发直落脚踝,形如鬼魅。
“你是谁?”
女孩瑟缩。
“你是无常吗?还是山妖?是来抓我的吗?为什么?我很听话的,不要抓我好不好?”
男人不回答,抬手点了点女婴,唇瓣扬起。
“妹妹?”
“你是来带走妹妹的?”女孩顿时惊慌失措。
大叫道“不要!不要带走我妹妹!”
“嘘?”那人抬指,往唇边一放。
开口,声线沙哑低磁“不想我带走你妹妹,可以,你想用什么来交换?”
女孩想了一遭,跳下床榻,在衣柜里翻翻找找,找出一块珍藏的彩色石头,小心翼翼的递给他,不捨道。
“我只有这个?可以吗?”
男人一口否决。
“不可以。”
女孩肉眼可见的失落下来“但是我只有这个了?”
银丝飘过她面颊,他俯下身,鬼形的面具在月映之下熠熠生辉,他容貌艳丽,女孩一时看呆了,任他挑起她下巴,直视双目。
“就用你的命数,好不好?”
命数?命数是什么?女孩不清楚,但她一心想救妹妹。懵懵懂懂,如受蛊惑一般,点了头。
“好孩子。”
他轻快的笑着,抬手,指尖点上女孩饱满的额头,一道力量注入女孩体内,女孩浑身凉飕飕的,抖了抖,有点疼。
忍一下就好了,女孩告诉自己。
那疼意却没有减缓,反倒越变越大,神经抽搐的生疼,女孩娇嫩的身子蜷缩在床上,不停哭喊着“好疼?好疼?不要了?我不要?”
等到疼痛彻底剥离,她早已冷汗涔涔,虚脱的倒在床上。
身体的力量好像被抽乾了。
男人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不见,月色下飘过一层乌云。
女孩哭泣,抹着泪。
她好疼?好疼?
不过太好了?妹妹不疼了也不哭了?
-
李氏主堡。
姚桃从噩梦中惊醒,背嵴汗虚,纤手将被褥捏成一团。
她轻喘着,抹去额角薄汗。
又是这个梦。
这个月第叁次了。
梦中的柴房竹榻、月圆罗窗,刺痛肌骨的寒意,和口中发出的哭嚎,是那样的清晰?
就彷彿,一切是她亲身所历?
姚桃紧闭双眼,把头埋在被子里。不管她再怎么努力回想,记忆里都没有这一段过往。
无论是温柔的娘、妖邪的鬼,还有守护她的姊姊,她都不记得。
她明明就是孤女啊。
夜色隆重,寝室门窗紧闭,纱幔翻飞。
哪里来的风?
姚桃担惊受怕,用被子把自己缠起来,掂着脚尖想下床点燃烛火。足尖才方碰到地面,冰凉的玉石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