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姜昭都没再与元淮搭话。他不言不语,将全部的精力放到休养上。
元淮乐得清闲自在,除了必要的补给和休息,马车一直都在飞驰前行。
一路上,她根据蛊虫的回应不断调整前行的路线。前日,蛊虫的位置不再移动,她当即决定加快速度赶路。
桌案上铺着地图,她的手指摩挲纸面。离标越近,蛊虫的回应越强烈。元淮的指尖向上滑动,定在郦城二字。
郦城是中原最繁华的几座大城之一。它坐落于隋江的中游,连通其他几条水系支流,水运便利,商贸繁盛,是富饶之地,
千机门便立于此地。
千机门擅机关术,他们曾研制出诸多杀伤力极强的武器。这些武器,即使是身无武功的人,也可以操控自如。
拥有习武根骨的人终究是少数。这些习武之人往往心高气傲,自命不凡,一言不合就拳脚相向,武功高手甚至能够以一敌百,寻常士兵根本无法抵御。他们皆是极不安定的因素,于王朝的统治大不利。
雍朝皇族对千机门许以重利,极力拉拢。如今的千机门,早已成了景帝手中的利刃。他们依附皇族,供奉精巧奇诡的武器,皇族赐予他们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武林各派不耻于千机门的行径,但奈何王朝与千机门互为后盾,有诸多牵扯,如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竟也无法撼动丝毫。
最后,大家不得不各退一步。王朝与武林各派井水不犯河水,武林中人不插手庙堂之事,王朝也不干预江湖上的纷争。
百年来,双方相处还算和睦。
只是这规矩······
马车骤然减慢,窗帘一晃,外面艳阳高照,日头正烈,刺得元淮迷了眼。
她皱眉,掀开帘子:“出了什么事?”
“姑娘,咱们到郦城了。”车夫回道。
他们的车子被拦在城外,等待查验。前面还有十几辆马车,城门半开,隐隐得以窥见城内的繁华。
元淮放下帘子,坐回榻上。姜昭也被车身的颠簸惊醒,他睁眼,刚好与元淮四目相接。
伸手探向他的脉搏,元淮诧异:“你的身体恢复好快。”
何止是快,这种修复速度······元淮毫不怀疑,倘若那晚没有带走他,放他自生自灭,他也不会有性命之忧。至于后来遇上的匪徒,那些人真的能杀死他吗?
这人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我不能总是拖你的后腿。”姜昭单手撑地,坐起身。
他这几日休息的很好,一扫先前的狼狈。内伤恢复大半,皮肉伤也多结痂,他整个人精神了许多。这人的坐姿端正,腰背都挺得笔直,目光沉沉望向元淮,元淮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
他该不会是哪家士族子弟吧?
有习武根骨的士族拜入江湖名门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莫非他这身伤是药王谷落难后挨上的?
但他面上的毁容式疤痕可是陈年旧伤,绝非半月能形成。
车子吱嘎吱嘎的缓缓前行,他们顺利地入了城。
元淮朝他扔过去一件包裹。包裹砸在他身上,发出一声闷响,有一片衣角散落出来。
是一件大氅和一个斗笠。
“穿上,不然你这一身的血迹纱布,我们会变成活靶子。”
姜昭闻言顺从地披上大氅,戴好斗笠。
“姑娘,到客栈了。”隔着厚重的帘子,车夫的声音不甚清晰。
元淮一掀帘子,先跳下了车。
她把银钱按约定好的价格付给车夫,姜昭随后也慢慢下了车。
元淮感到身边有一道颇具压迫感的身影。男人一直都以卧姿面对她,这是第一次站直身体。这一直起身,她才发现姜昭的身形颇高,自己的额头刚及他下颌。
她的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一圈,有些意味不明地轻哼一声,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客栈。
直到店小二带他们上楼,元淮也没有和姜昭说什么,到是店小二在暗地里偷偷打量了姜昭好几次。
好在做生意的,都是人精。那小二虽然好奇,但也不多言,极殷勤地将他二人引入一间宽敞的客房,问好他们的需求,便阖门不做打扰。
房里只剩他们二人。
这间客房陈设玲珑,布局雅致,分内外二间。内室的床铺更舒适,外间是一张软榻,虽然没有内室宽敞,但也足够一人休息,比马车要舒服得多。
“老规矩,我睡里间,你睡外面。”元淮快步走到内室的床榻,一个猛扑到暄软的被褥里,懒洋洋地道。
姜昭没有异议,他坐到那张软榻上,身体触到柔软的床榻,他忍不住舒服地低叹。
身体放松下来,精神也不再紧绷。他突然想到,迄今为止,这女孩始终没有和他说过自己的名字。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
“啊——”元淮从被褥间抬头,她认真回忆这几天和姜昭的交谈,发觉确实没有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