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顾爸小儿子的满月宴,确切地说,这场宴会的主角是顾爸和白婷,更准确地说,实际上就是白婷。
她和顾爸同居六年,五年前生了个女儿,起名柔兰。不过生下女儿后,名义上,白婷依旧是顾爸的女朋友,顾爸不曾给一个名分。而今她生了个儿子,起名念聪,因为这个儿子,顾爸和她终于领了证,她也正式成为顾夫人。要正经论起来,顾遇和顾时都得叫她一声“妈”。
白婷算是憋了好多年,今日终于得已扬眉吐气。今天的满月宴不少是白婷那边的亲戚,她当然知道这些年,别人背地里没少笑话她,说她为了钱跟了个老男人没名没份。而今她终于得了一个名分,少不得在别人面前炫耀,否则她岂不是白受这么多年的委屈?所以,她也不管别人会怎么想,会怎么说,在外人面前,总归是摆足了派头。
简安吃着饭,静静看着白婷坐在顾爸旁边逞尽女主人的风头。
她是无所谓,但她知道今天一定有两个人不痛快。
一个是她妈,毋庸置疑。白婷在那边说着话,话里埋怨顾爸不心疼钱,让她住在姚宁最好的月子中心养身体,话外的意思大家都懂,无非就是炫耀。简安知道简妈这会子一定是气饱了——证据就是简妈紧捏筷子,却一动未动桌上的菜肴。
简妈当年生下简安以后坐月子,家里的父母忙着照顾其他家的兄弟姐妹,公婆那边亦是如此。简爸工作忙,他也不是多细心的人,请了一个月嫂,以为这样就能万事大吉。但这其中个中滋味和辛酸,可能只有简妈自己知道。也许简安也知道,毕竟简妈也对简安提起过。这个女人把当年的忍耐视作一种美德,并以此告诉女儿,要简安懂得她为了孩子,为了家庭到底付出了多少。
虽然简妈一直以来把这件事当作自己为了家庭奉献的证明,并且经常说自己都是心甘情愿,但白婷的春风得意显然刺痛了她,否则她的脸色不会越来越阴沉,只不过考虑到场合,她还是努力挤出得体的笑容,还要时不时地附和白婷。
至于另外一个……
在席间,白婷还提到了为女儿顾柔兰开始学习钢琴,她特地花了大价钱,请了一位国内着名的钢琴家,还不忘提一把顾爸是如何地支持女儿学钢琴。她面带得色,提到了老师怎样大力称赞顾柔兰在钢琴方面是如何有的有天赋云云。
简安拧起双眉,望向坐在她身旁,正在剥虾的顾遇。
“看我做什么?”顾遇把干净的虾肉放到简安的碗中,碰到简安的视线,他笑道,“快吃。”
“哦。”简安应了一声,夹起虾送往嘴里。
熟知顾遇的人,比如简安,知道他现在的内心未必如表面那般平静。
他从小在外人面前一直是个乖孩子,不会轻易表现他的喜怒。长大后更是如此,不管简安几次在私底下唾弃他是个斯文败类,但在人前,他从来不会失态。就像是现在,从外表看去,他很安静,骨节分明的手指剥去虾壳,指尖沾了一些汤汁,可不会因此显得狼狈,看上去依然是举止斯文的模样。他慢吞吞地剥着虾,听着白婷在那边说话,偶尔会应和,说着让顾爸满意的话。
他向来如此。如果只有顾遇,那么他绝不会做出让家长头疼,或者为难的事。
不过……
简安咀嚼着虾,再度看向白婷,忽地,心中升起一个主意。
看白婷说得高兴,简安放下筷子,手捂着肚子,叫道:“哎哟——!”
她这一声引起不少人的注意,顾遇放下虾,来不及擦拭指尖的汤汁,急急地问:“简安,你怎么了?”
简安紧皱双眉,虚弱地挤出一声:“疼……”
顾遇紧张起来:“哪里疼?”
简安一边演着戏,一边偷偷扫了一圈周围。白婷被她打断,固然是不痛快,不过为了面子,还得做出关切的样子。简妈简爸也是担忧不已,顾爸也问起来,让顾遇照顾着身边的简安。顾时投来眼神,也很关心。
一时间,众人瞩目的焦点变成了简安。她继续做出娇弱的模样,握住顾遇的手,柔弱中带着一股理直气壮:“大概要去趟洗手间,你陪我去,我不认路。”
顾遇马上应下,扶着简安起身。简安盘算着她的计划,正要和顾遇离开,却听见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哥哥姐姐等等我,我也去。”
简安登时傻了眼。
这丫头跳出来捣什么乱?
说话的是顾柔兰,是白婷的长女,也是顾爸的独女。她坐在顾时身边,她的旁边是保姆,保姆怀中正抱着她的弟弟。大人们说话时,顾柔兰一直乖巧地小口小口吃着菜,很少说话。
简安演戏是有自己的打算,没想到会顾柔兰会突然窜出来。她倚在顾遇的身上,心里道真是见了鬼了。当着众人的面,她和顾遇的动作有些亲密,可大人们竟然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像是已经习惯一般。
顾时想起身,但看到顾遇搀扶着简安,最后还是坐了下来。
顾柔兰打乱了简安的计划,但当着大家的面,简安总不好说她肚子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