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问我。
没有心思去看伏黑惠是什么表情,他挥了挥手就直直的往自己的房间进去。
去洗澡。
他告诉自己。
去洗澡。
直到热水扑在脸上,他才有了一种“啊,原来我活着呢”的感觉。
差点以为自己也死了。
脏衣服被胡乱的丢在架子上,五条悟盯着被晕的到处都是血迹的衬衫,恍惚间感觉自己闻到了血腥味。
从昨晚到现在都没闻到。
他用力的嗅了嗅自己的身上——怎么回事?连身上都是,太恶心了。
太恶心了。
那么多血。
可他见过的比这更多,血腥气明明是已经是闻惯了的。
但还是恶心。
一想到这些血迹的主人是谁,五条悟就觉得胃正在被用力的挤压,他只想吐。
二十四小时了,他感觉自己还没太搞清楚。
发生了什么?怎么会有这么多血呢?他问自己。
一个人身上会流这么多血吗?
不知道,不过流了这么多一定会死的吧。内心有个声音回答他。
你别胡说,几乎是立刻,五条悟就大声反驳,她还活着。
窃窃私笑声响起。
她还能撑多久你不是最清楚了吗?那个声音讥笑道。
你不羞愧吗?你还记得自己说过的吗?
你说过只要你活着就不会让她有事啊。
啊……对,五条悟恍惚的想到,自己说过。
是刚在一起的时候,他信誓旦旦的说,只要我还活着,你就不会死。
你不是最强吗?
我不是最强吗?他也问自己,为什么你最后什么都做不到呢?
热水哗哗的流下下,五条悟张开手,那些水未落至掌心就顺着一层看不见的屏障滴了下去。
无下限,利用时间从而达成相对静止,所以所有的物体都碰不到他。
但与其说这是一个绝对防御的技能,不如说在他发动无下限时,世界将他屏蔽了,然后抛弃了他。
所以他会失去在乎的,重视的,挚爱的一切。
眼前有一瞬间地模糊,是水汽吗?但明明开了无下限,他努力的睁大眼睛,想要告诉自己应该继续洗澡了,但是那个不知道是谁的声音就像是恶魔一样一字一句的在他耳边重复着。
世界抛弃了你,她也不要你了。
不是现实,而是未来
微风夹着小麦的清香温柔的穿过鼻尖,柔软的温光轻轻捧起你,你的意识在轻柔的的安抚中清醒了一瞬间,然而来势汹汹的疲惫感就像大海一样轻而易举的笼罩了你。
很累了,她对你说。
是的……很累了……而且很痛……
你做的已经够多了啊,她又说,声音很轻,你没有对不起谁了,你救了他们,也消灭那只咒灵了。
是啊……你已经尽力了……
暖意像是从灵魂深处涌来,攀上四肢,柔柔的绕在胸口,困意无法阻挡的倾袭上大脑,你感觉自己的眼皮更沉了。
睡吧……她低低的说。
可是……
太吵了。
几乎在你放下心神的那一秒,细细哀哀的哭声就缠上耳间,带着颤颤巍巍的低诉,像是谁的心声闯入了你的世界。
她也不要我了……
你觉得这声音有点熟悉,而且很让你生气。
谁不要你了啊?
哭哭哭——真是的!
不堪其扰的睁开眼睛,你满心恼火,只想要好好教训一下那个扰人清梦的家伙。
然而一睁眼,你又征住了。
是满目的柔软金光,从山连绵起伏处斜斜的照过来,将田间少年的白发晕上许些暖色,他在绿色的田野里光着脚弯着腰,不知道在找些什么。
田埂上,丸子头少年仰着头看着远方,脸上带着温软的笑,旁边坐着一个半长头发的少女,嘟嘟嚷嚷在讲些什么。
这是……
——记忆吗?
你下意识的走近了一点。
比起28岁的他,少年时期的五条悟身上更多了几分稚气和狂妄,他将外褂随意的系在腰间,澄澈的蓝眼睛专心致志盯着湿润的田地。
田地里长的茂盛的小麦洋洋洒洒的随着风挥舞,他轻轻的将腰弯的深了一点,然后猛地俯身逮住了一只绿色的青蛙。
望着那只在少年手里无力伸着四肢的青蛙,你一下子就想起这是什么时候了。
几乎不要观看,你就知道接下来的剧情了。
果其不然,下一秒,他露出得意洋洋的笑容,兴冲冲的转身冲向坐在田埂的两人前。
“看!”五条悟粗暴的挤开这两人,从他们中间探出身子,提溜着青蛙举到女生脸前,炫耀道:“厉害吧!”
你这辈子最讨厌这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