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夫从萦绕着一股浓烈血腥气的屋子里走出,一脸沉重地摇了摇头。
身后的矮炕上,姚清下身浸在被污血染透的被褥里,呼吸微弱。
王大夫到底医者仁心,面对愤怒的姚老爹、冷面的姚老大,以及唯一焦急踱步的吴氏,说出了最终结果。
“大人没事,但孩子已是没了,而且往后……再难受孕。”
别说姚清已是众人嘴里的“破鞋”,就说一个哥儿没了受孕能力,那就真是一文不值了!
在姚老爹的一声重重地冷哼里,吴氏一时悲愤过度,直直地栽倒了下去。
姚家顿时再次乱成一团。
而并不知晓村中正上演着什么戏码的严之默,正在烛光照亮的铜镜前,替仰面阖眸的姚灼,细细涂抹着药膏。
这药膏满打满算已经连续涂抹了七日左右,疤痕是在肉眼可见地逐渐变淡。
严之默将指腹提前搓热,揉到脸颊上面时,动作缓慢而轻柔,带着一点密密的痒。
结束后,他盖好小药罐,擦干净了手。
再转身回来时,迎接他的不是别的,而是一个暖呼呼,香喷喷的拥抱。
几条弹幕,零星刷过。
【灼猫猫发起贴贴攻势!我方已经一败涂地!】
【这是我免费能看的吗?(再看一眼)】
【不止想看免费的,付费的能不能也来一点(在床上扭曲地翻滚)】
回应他们的,只有一个缱绻而纯粹的吻。
严之默与姚灼在县城逗留了两天两夜,正月初五这日方回了村。
明明还在正月里,村里应当正是热闹的时候,像今日这样晴朗舒适的天气,各家门口都该有串门子的人在说闲话才是。
可今日两人坐在车上,挑帘向外望去,却是见到家家户户大门紧闭,偶有出门的,也是行色匆匆,一脸晦气。
揣着一肚子狐疑回了家,收拾停当后,姚灼把姜越托自己从镇上买来的布料和绣线等送过去时,才得知村子里这两日有了丧事。
姚清未婚先孕,跑回娘家,又因姚老爹的打骂而致小产。
用王大夫的话说,就是原本还能吊住一□□气,可姚清醒来,一听自己以后再也无法受孕后,没撑到第二日白天就咽气了。
若病患自己不想活,任是什么神医再世也无用。
按照村中习俗,女子与哥儿若是出嫁,就入夫家祖坟,若是未出阁便去世,也不能入自家祖坟,且白事一切从简。
买得起棺材的,能得一口薄棺,买不起的,就是一张草席,裹了便罢。
也不知姚家打算怎么办。
姚灼听完,虽恨极了姚清,可也多少为他这短暂的一生感到些微不值。
为了个不着调的男人,就这么搭进去了一条命,明明在家里也是受宠的,那些姚灼过去得不到的,却似乎在姚清眼里,远不及嫁到县城的美梦来得重要。
姜越收了姚灼帮自己买的东西,把数好的铜钱递过去,又摸出一根编好的红绳。
“正月里有丧事,村里老人都说不吉利,你未生育过,八字又轻,还是戴上红绳挡一挡。我那日给殊哥儿编了一个,顺道也给你做了。”
姚灼感慨他有心,伸出手腕让他给自己系上,结果姜越一看他的腕子便笑了。
“我看倒是我白忙活了,你这开了光的手串,不比这红绳好使?”
不过一码归一码,最后还是好端端地系上了。
过年这几日,方二娘被方家叫回去住了,一家人凑在一起也热闹。
姜越则除了除夕那日,带着殊哥儿,去王大夫家陪祖孙二人过了年后,其余的时间,都还在严家老屋这边,顺道也能帮着看门。
姚灼今日来坐,两人吃了口茶,分了些从县城带来的点心,还有姜越自己炒的瓜子。
聊天时,姜越说起年前严之默提到的,要选一个人去镇上开店的事。
“我这几日也想了,方二姐比我更合适,我性子不如她泼辣,还拖着个孩子,到底是多了份牵绊。”
姜越的意思很明白,而对这个结果,姚灼也有所预料。
“既如此,年后咱们再和方二姐商量一番。但你若留在村里,身上的担子也不轻的,这工坊,到时候就得麻烦你一力管着。”
姜越伸手浅浅搂住贴过来凑热闹的小殊哥儿,小哥儿怀里抱着姚灼送的新年礼物,一个雕刻精致的小木狗,还有一个小风车。
只见他揉了揉孩子的发顶,浅笑道:“这日子已是好得过去我想也不敢想了,日后还有什么我能帮得上的,你们尽管吩咐。”
姚清人死如灯灭,听闻最后是吴氏凑了些这些年藏的私房钱,买了一口薄棺,又给村里几个闲汉塞了铜板,拜托这几人把棺材抬上了后山,埋进乱葬岗。
然而就连这都遭到了村里人的反对,声称姚清本就是外村人士,跟着吴氏来石坎村的,一个小哥儿,不知检点,还因此坏了整个石坎村的名声,好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