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邑移开了视线。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当然不会承认。
不过,这原本也在沈延川的预料之中。
“你不会真的以为,你们在青州做的那些事儿,真的可以瞒天过海吧?”
沈延川慢条斯理,
“要不要将那几个粮商叫过来,和你对对账?”
高邑一惊,惊疑不定地回头看向沈延川,对上那双幽深莫测的眼睛,他只觉得自己的一切似乎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中。
像是有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他紧紧束缚,挣脱不得。
高邑表面故作镇定,心中却是反复思量——去年秋收的时候,那几个人就再没有去过青州,就算沈延川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查得到他们!
高邑冷哼一声,“什么粮商?我不过是左慈大人的长随,又怎么会和那些生意人扯上关系!”
沈延川似乎笑了一下。
“左慈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也就罢了,你就不用白费力气了。他在任几年,腰包鼓鼓,那几个粮商,不都是你‘引荐’给他的吗?”
青州虽然是个小地方,可也不是毫无油水可捞。
左慈自感前途无望,就一心捞钱,他平日里也懒得管事,正好手下有个高邑,认真听话,读过几本书,还有一些武艺,实在是好用至极,他就把大部分事务都交给了高邑去处置。
他只管收钱就行了。
后来很多人就知道了,在青州想办成什么事儿,就得找高邑。
左慈是省事儿了,但其实某个角度来看,也被架空了。
包括后来收粮的事儿,左慈偶尔听闻,并未放在心上,只是照例拿了钱,便全权交给高邑了。
那时候,他见的人,就是高邑筛选过后的了。
高邑紧紧闭上嘴。
他实在是猜不到沈延川手里到底有多少证据,多说错多,那他干脆不说!
然而沈延川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再次攻破了高邑的心防。
“泉州、益州两地的粮仓,你们花了不少时间和精力吧?”
高邑猛地抬头!脑子一片空白!
他这反应,已经是最清楚不过的答案。
高邑随即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可他已经顾不得这些了。
此时此刻,他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声音——沈延川居然真的找到了!他、他到底是怎么查到这些的!?
高邑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在这如同冰窖的牢笼之中,竟出了一身冷汗。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无力地垂下头。
“……既然你们什么都知道了,又何必再来问我?”
沈延川挑眉,“这么说来,你是认了?”
高邑颓然。
实际上,他已心如死灰。
他苦笑一声,“我认或不认,不都是一个死吗?”
无非是早晚的区别罢了。
沈延川眸子微微眯起,轻笑一声。
“如此看来,你倒是忠心耿耿,连死也不怕,舍弃性命也要追随你主子而去。”
高邑心头一颤,脸上浮现惊愕之色,“你说什么!?他死了!?但他分明是被流放——”
高邑的声音戛然而止。
令人窒息的沉默逐渐蔓延,犹如潮水将一切吞噬。
高邑脸色惨白。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多大的错!
他浑身僵直,周身血液似是凝固,喉间像是被什么死死堵住,额头青筋直跳,嘴角抽搐扭曲了几下,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然而,有他方才的那句话,已经够了。
沈延川薄唇微挑,回头看去。
“三位大人,如此,可否?”
高邑已经不知道此时的自己该是什么心情,什么表情了。
不过几句对话,短短几个交锋,他已经丢盔弃甲,输得彻底!
他紧咬牙关,几乎咬出血来,“沈延川……你诈我!”
“兵不厌诈的道理,你主子没教过你么?另外,若我刚才所全都是假话,你又怎么会这么轻易承认?”
沈延川语调从容,平静的像是在聊今天的天气不错。
身后的陈松石几人也终于走了出来,神色颇为复杂。
有高邑的那一句,已经足够指认——他的所作所为,都是萧成煊指使!
“真是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