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云帆济沧海。
他不愿做的事,终是有人要做,也有人一直在做。
他是有榜样在的,又何必顾虑重重?
削藩
在京的时日,柳贺爱给好友写信,无论是抒发自己在朝为官时的感慨,还是了解好友在远方的动向——为官以后总是不如少年时代自在,拘束很多,只有在和施允写信时,他才更清晰地认识到自己正在做什么。
一封信写完,柳贺翻出一卷书读了起来,往日读书能让他静心,今日他的心情却怎么也静不下来。
思量了片刻,柳贺又铺开一卷纸,将自己与孙夫子相处的点点滴滴写了下来,刚刚写时,柳贺又怀念起年少时与孙夫子相处的时光,笔一下便收不住了。
或许是近日事忙,也或许是朝堂纷扰众多,柳贺此刻极为专注,他将自己所烦扰之事尽数抛到脑后,整个人都沉浸在这篇文章中。
于他而言,孙夫子是与他最亲近的人了。
年少之时,孙夫子曾教他何为君子,今日孙夫子已经过世,柳贺却不知,自己距离夫子理想中的君子还有多远。
柳贺停下笔,只觉得自己满腔思绪都融在这文章中了,这篇文章他没有修改一个字,该是怎样便是怎样,之后便要管家将这文章寄回镇江府,烧在孙夫子坟前。
难受了一阵,柳贺仍如以往般上衙,他关于削藩的思路已经整理得很清晰,礼部事大略了解过后,柳贺便去登张府的门了。
张居正此次归乡时间不长,加上吕调阳都因畏他之势避让,朝臣们自然更明白如今的朝政离不开他,因而无论何时,张府门外都有一群递帖等待面见张居正的官员。
尤其在官员回京述职时,张府门前更是热闹非凡。
柳贺并未乘轿来,他如今已是礼部侍郎,一举一动都有无数双眼睛关注着,与朝臣交集都要谨慎再谨慎,舔张居正可以,却不能舔得太过。
引柳贺入门的依然是张府管家游七,张居□□日盛,游七沾了光,与京中三品以上官员以好友身份相交,便是张四维、马自强等阁臣见了他都极是亲近。
“右宗伯在此稍待,老爷过些时候就能回府。”
“劳烦楚滨先生了。”
游七的态度却比上一回柳贺来时要好上许多,见他这般模样,柳贺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不由猜测,张居正恐怕是知道他要来的。
无论如何,柳贺能坐上礼部右侍郎的位置,必然与张居正脱不开联系。
等候张居正的时间里,柳贺一边看水景,一边思忖过会见了张居正要说些什么。